穿过热闹的街,走过那片田野菜园,再往胡同更深处走。最安静的、安着陈旧木门的那户就是他外公家。真是一点样子都没变,熟悉又陌生的木门,吱呀吱呀地被推开。
   推开木门,便是只属于他和外公外婆的欢乐天地。里面是不大的院子,有一片小菜园,还有两棵树。一棵是石榴树,另一棵是柿子树。这些都是从小伴随着他长大的,直到现在一点也没变。石榴树可是他儿时欢乐不可少的一物。外公总是会给他摘石榴“外公,我想要自己摘,可我够不到。”“外公有办法,让小居自己摘得到。”说着,外公就把他抱起,举过头顶。“一个、两个……外公,看我摘了这么多个大红石榴,嘿嘿 ”院子里笑声久久萦绕。回忆涌上心头,由于老人家儿子长期在外打工,老人家最期盼的事情就是外孙的到来。他在七八岁的时候一直住在外公家,每天外婆早早起床去做饭。他也顺势从床上爬起,跟在外婆后面,或是洗洗菜或是削削皮,“你再去睡会吧,醒这么早干啥?”“外婆,我一点都不困了。”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老人家的孤单与不易,他是个极为善良的人,最想给他们的就是简单的陪伴。
   炎热的夏天,老人家只有一个摇晃的吊扇,老旧到总是发出“吱呀吱呀”的响声。有时候特别炎热,外公就会蹬着三轮车,载着他和外婆去树林阴凉处凉快。外公家的电视没有几个台,所以他总是拿着故事书或者漫画书跟着一起去。傍晚回家,他争着要蹬车载着外公外婆。“外公,我要蹬车载着你们。”“还是外公来吧。等你长大了,长高了,再换你蹬。”“外公,我就要自己蹬,我能蹬得动,不信你看看,你让我试一次呗,我肯定行。”外公拗不过他,但又舍不得,只能偷偷用脚给他使劲。长大一点后,他不经常住在外公家了。他只有每个寒暑假回来,没有电视,他和外公外婆一起去赶集。没有其他可以玩耍的朋友,他就帮着外婆编东西。每次他最期盼的就是放假回外公家小住,去享受对他来说最简单最珍贵的快乐。每次临近开学,他哭着闹着不情愿地和爸妈走,他也捕捉到老人家的眼泪和哽咽的声音。从此,离别的时候,哪怕再不情愿,他也会强忍住。
   后来,他长大了。有了电子设备,学业也更重了,他假期不再回外公家了,而是变成了打电话。每次打电话,好久电话的另一头也没有回应。他也不急,就这样等着直到打通为止,他知道老人家腿脚不便,要响很久才能接通。“外公,你和我外婆蹬车时注意,晚上就待在家里,不要出门……”叮嘱的都是许多琐碎小事。“嗯,我们都知道,你安心上学,可要上进,别牵挂我们。”外公外婆总是这几句话,他也能隐约捕捉到老人家有一丝失落的感觉。他心里很愧疚,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陪伴他们久一点。当时对老人家来说,最想要的就是简简单单的陪伴。可是那样的时光再也不会有了。他上大学、接着工作、后来成家。他渐渐有了自己的生活,有自己要干的事情,迟到的陪伴变成了安装空调和电视。为的是让他们不这么孤单,改善一下他们的条件。
   他又穿过那条深胡同,走到尽头。推开吱呀吱呀的木门,可他知道不会有之前的感觉了 一切都没有变,但又好像变了许多。他不再像之前一直陪伴,也没有了那种愧疚的感觉。他现在一直在为自己的生活奔忙,有了自己的妻儿,自己的家庭。他还是很爱外公他们,但他已经长大了,有了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生活,换了另一种方式的爱,没有了之前的感觉。
   推开木门,已经不能到达儿时的那个地方了通往那个神秘地方的门已经不在了。心门已关,也不会再打开了。门变成了回忆中的那扇门。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撰稿:王红茹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审核:李乐乐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终审:刘晓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