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个广为流传的因果轮回的佛教故事:传说唐朝李源与僧圆观友善,同游三峡,见妇人引汲,观曰:“其中孕妇姓王者,是某托身之所。”更约十二年后中秋月夜,相会于杭州天竺寺外。是夕观果殁,而孕妇产。及期,源赴约,闻牧童歌《竹枝词》:“三生石上旧精魂,赏月吟风不要论。惭愧故人远相访,此身虽异性长存。”源因知牧童即圆观之后身。
《汪可受》讲述了汪可受的三世:一世为秀才,二世为骡,三世降生农家被杀,乃生汪秀才家。汪可受在汪家先是因怕暴露实情惹祸,装作哑巴,后来代父作文,显露出惊人才华,从此一帆风顺,“少年成进士,官至大同巡抚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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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于受万画,摘自《精短文言全图聊斋志异》)

汪可受确有其人。他字以虚,号静峰,湖广黄梅县(今属湖北省)人。明嘉靖三十八年(1559)生,明万历七年(1579)中举人,次年即成进士,初授浙江金华知县,累官至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,总督蓟辽、保定等处军务,四十七年(1619)九月因病归养,明泰昌元年(1620)冬病逝。黄梅县至今还流传着汪可受的大量传说,如《投胎转世》《门栓哑》等,其基本内容不仅与《聊斋志异》相同,而且更加丰富、生动、离奇。
汪氏家族在明朝颇有影响,是黄梅县知名的文人世家之一。伯父汪美(号勉斋)、父亲汪勋(号逸斋)昆仲孝友,相继入邑庠,叔父汪灼(字竹庵)中年潜心禅学。父汪勋因可受贵封参政,迎其兄弟于乐志亭,年皆六七十余,更相唱和,均留有不少诗词佳作传世。汪可受次子道春,字体元,克承父志,崇祯初由荫生任北太常寺丞,迁南户部主事,以功升广西思恩府知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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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《黄梅县志·人物志·宦绩》记载:“汪可受,字以虚,号静峰,万历己卯举人,庚辰进士。初授浙江金华令,升礼部主事,历员外郎、郎中,补江西吉安府知府,升山西提学副使,调江西右参政,补山东霸州兵备道,升按察使,转陕西右布政使,擢顺天府尹,巡抚大同,升兵部左侍郎,丁父忧,服阕,起授前职,总督蓟辽、保定等处,经略御倭。己未,以病剧,固辞,奉旨回籍调理。庚申,以疾卒,诏赠兵部尚书。可受筮仕邑令至开府,几四十年,历有声施。出守吉州,建白鹭书院,著《道心亭说》《下车草》,与邹元标等共谈性命。督学山右,士风丕变。兵备霸州,特敕与总河李化龙一体行事,拮据四年。分辖陕右,助修关中书院,捐俸置膳田,与冯从吾等互相砥砺。巡抚大同,值卜失兔婚封未决,情形叵测,可受勉持款贡,悉费调停西边,宁谧再起。总制东边,拱护京陵。亲历崄巇,修饬堡台,奠维畿甸,忠劳如此而未蒙优叙。没后,子道春伏阙奏请恤典,情词恳款。礼部左侍郎马之麒等覆疏,奉旨赐予祭葬。妻胡氏附葬,荫一子。墓在茅栗山,其神道碑在柘林铺右。可受幼尝与其门人洪度授书黄连洲,号黄连居士。晚修静紫云峰,自号三槃居士。”
汪可受由知县升至兵部侍郎,所至各地重视教育,修建学校、书院;关注民生,清丈田亩,均平赋役;善断刑狱;巡抚大同期间,坚持并推行明朝对蒙古鞑靼各部的封贡政策;清廉为官,颇多政绩。后升任蓟辽总督,负责对后金“防剿事宜”,终因主客观条件限制,对辽东战局无能为力,因而对战局失利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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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可受一生为官,都能清廉自持。他任金华知县,万历帝颁敕,称赞他“才优干济,志励清修,脱颖制科,筮官名邑,而能廉勤集事,岂弟宜民,兴学有功于誉髦,厘弊克清乎奸轨,声腾荐牍,绩在程书”,授阶文林郎。在吉安,“其为守,廉明而有至惠,治状直追古人”。担任山东右参政,兵备霸州,不改操守。时御史周孔教“奉命督学”,“所辖吏治官评,粗知梗概”,上疏荐举地方官员,首先即称可受等三位官员“俱贤能卓异”。迁陕西右布政使,一如既往,被奏举为“清廉异等”。汪可受以廉能著称,为朝廷所知,不断得到旌表和提拔。特别是万历三十八(1610)年正月被奏举“清廉异等”后,三月即升顺天府府尹,二个月后再迁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,敕遣巡抚大同。其后,汪可受担任蓟辽总督,虽然在辽东屡战屡败,遭廷臣多次弹劾,他也几次引罪或引疾乞休,但神宗信任如常,令其供职如故。
汪可受廉能为官,得到民众拥戴。在江西吉安,当其修复白鹭洲书院后,士子为其在书院中立生祠。吉安府庐陵县有明德祠,在青原山五贤祠旁,祀明代名宦十八人,其中之一就是汪可受。甚至死后,吉安民间还传说,汪可受因恤民遭贬斥,愤而脱俗,在武功山修炼得道。至清朝,民众在其地修建祭坛,称汪仙坛,世代祭祀。当地百姓还把汪爷称为“王爷”,视为武功山的守护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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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可受是名僧浮山华严寺朗目本智禅师的在家弟子。他对佛经有一定研究,曾“依释”《楞严经》。一日,汪可受舟行河上,偶得浮箧,打开察看,乃三十二体篆书《金刚经》,惊为神异。后嘱其门人洪度摹写,由他在大同刊行。浙江金华有智者寺,原为南朝梁代楼约法师道场,梁武帝敕建。至明朝万历年间,智者寺“久废”。可受为金华县令,“重构”智者寺,使这座著名的古道场得以恢复。万历四十四年(1616)八月,一代名僧憨山德清到黄梅拜访汪可受,汪可受表示“愿作匡山建造檀越”,即为德清修建庐山五乳峰法云寺捐资。后德清给汪可受写信:“仰承檀施,为山林护法。五乳数椽,去冬已就安居,何意余生,得遂高卧?万山积雪,一径云封,不减清凉寒岩彻骨时也。感念护法之心,真不可以言谢。”可见,汪可受兑现了“匡山建造檀越”的承诺。
汪可受对家乡老祖寺建设的贡献尤其大:一是辟室习静。在老祖寺中,有护法堂,“去巢云(庵)百余武”,是汪可受“休官习静处也”。他曾上疏:“臣生不愿封侯,死不乐祭葬,第愿老死丘壑,作一带发头陀,足矣”,其后“果终于本山”。汪可受以宰官辟室习静于老祖寺,对老祖寺是巨大的“护法”。二是修建巢云庵,延请名僧住坐与说法。据《黄梅老寺中山志》记载:“巢云庵,在双峰之南。明汪静峰司马所创也,延万辉师首众,请石门、憨山二大师讲法。至今住者,犹辉公后裔也。”可见汪可受修建了巢云庵,并延请僧万辉住庵。此后,巢云庵一直由万辉法嗣住坐传承。三是为老祖寺题额。据《黄梅老寺中山志》记载,汪可受为老祖寺之龙峻寺题有“红岚清境”四字额,以文字作布施,为寺院护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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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此来看,汪可受与佛教渊源很深。当地乡绅百姓惊叹于汪可受“少年成进士,官至大同巡抚”,受佛教轮回观的影响,认为汪可受是得道高官转世,于是为笃信佛教的汪可受编写了一系列神奇而美妙的传说。这些传说,特别是《投胎转世》等故事因其神秘性,迅速而广泛地流传开来,后来被蒲松龄写入了《聊斋志异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