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对你的爱已分化为日子和书信,钟点和诗句。”我盘坐在床上,头发被随意挽起,双眼定定地看着电脑,鼠标按键在我手中滑动,屏幕上小小的箭头顺着我正审核着的65周年校庆推文中“稷下湖旁晚风拂面,你还是那个昂首向前的少年”这句话来回移动,眼睛有些酸涩,低头揉眼的瞬间,思绪被拉得好远。

大一还在东校的时候,我曾狠狠摔过一跤,胳膊上现在还留着个疤,膝盖处一片血痕,清洗,抹药,近乎麻木地处理好伤口,然后一言不发地悄悄奔出门,尽管大腿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。

宿舍后边有一大片空地,几根电线杆子孤零零地相互抚慰,我看着它们,又抬头望了望皎洁的月亮,突然就开始泪眼汪汪。好不容易平息情绪,拨通电话,一句话还没说完整,委屈便堵满喉头,再也吐不出一个字。

电话那头,是遥远——遥远得不敢去想的广东。好想投入妈妈的怀抱,好想耍赖皮似的撒娇,好想回家。我开始抱怨,开始懊恼,开始哽咽。空无一人的场地里,我寂寥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好长,很想号啕大哭,又害怕丢人,又好气又好笑地缩在黑暗里默默涕泗横流。

摔倒的那一天,是我在学校度过的第一个元旦。

后来,我们的辅导员唐磊老师领着文学院的男孩子们,在女生宿舍楼下高唱着《后来》,整栋楼都跟着哼唱,我们趴在窗子前,黑黑的夜色,被手电筒的灯光捅破。陌生的孤独,开始慢慢燃烧,余烬——是悠长的浪漫。

大一冬至日,天很冷,我们一层层裹得像粽子,但都早早出了门,去食堂一起包饺子。裹馅,收拢,捏形……忘了当时的饺子熟没熟,香不香,却始终记得从我们手中诞生的饺子奇形怪状,有的饺子甚至“撑破了肚皮”,一点馅也没剩,这绝对不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饺子——绝对不是。

那一天,不只是饺子具有“冲击力”,还有可乐——印着我们每个人名姓的独一无二的定制可乐。天那么冷,可乐那么冰凉,我们双手捂着它,却没人打开可乐罐。“哪能喝啊,这得留一辈子。”

大二辅修,又成为校报负责人,时而自己一头扎进焦虑里出不来,压力最大的时候,坐在八教的墙角里,一边给秋秋学长打电话一边哭,也像摔跟头那时似的,一句话说不完整,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。“呆着别动,等着我们。”我没听,一步一步往前迈,挪到了二体旁边,一屁股坐在地上,风还没来得及风干我的眼泪,一行人“哗啦啦”出现在我眼前,踩着自行车徐徐而来的,骑着电动车呼啸而行的,疾速步行过来的……大家帮我挎着红书包,把我赶到电动车上坐着,校园景色不断变换,葱绿的树变成幻影,苦闷也随之化为泡沫。从前每每离家总会千万般不舍,如今我知道,会有人在学校里等着我——“学校有我们呀。”

虽然常常念叨着自己倒霉,但我清楚,我是个极其幸运的孩子。工作上,我们对学弟学妹异常严苛,每次批评他们,我也处于极度的焦灼与挣扎中,然而每当深更半夜,总会有消息弹出来:“宝贝学姐早点睡觉,我们一定会努力做到‘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’的!”这总会让我看见自己初入部门时的样子。以前对我来说是负担的工作,如今成为我的责任与热爱。采访优秀师生,撰写校园新闻时,偶尔也会有焦头烂额的局面,但每次圆满完成后,又升腾起一股爆棚的满足。

如果从未来到山理工,我不会认识亦师亦友的老师们,不会体会到守护的滋味,不会感受到陪伴的长情,不会品味到这独一无二的温情与绚烂。如果我从未来到山理工……

空调风“呜呜”吹,刚来山理工时,这还没有空调。页面已经翻到最后,我盯着推文的最后一行——“65载年华轮转,刻痕绘成光影”独自发呆。我陪伴山理工不过尔尔两年,校园的每一处都安放着我的回忆。多想陪山理工走过70年、80年、100年,多想看看我们未来的航向与轨迹,多想谢谢她,愿意见证我的成长。恰同学少年,风华正茂,65载春华秋实,65年岁月洗礼,万千桃李心系此地,万千师生在此守护。

山理工,可否,让我继续陪你长大?